美联航超售亚裔乘客被拖拽下机 是否涉及种族歧视？

日前，一则“美联航超额售票并暴力拖拽亚裔乘客下机”的新闻，因“超售”“亚裔”等词引发轩然大波。

北京时间4月10日8时许，美联航3411号航班因超售机票，强制将一名亚裔乘客拖拽出机舱，并致其受伤。对此，美国华人联合会声明，要求美联航和联邦航空局立即彻查这起事件，并调查超额售票等行业惯例。

北京时间11日凌晨，美联航方面回应称，正紧急调查此事，将与该乘客直接接洽。

事件

亚裔男子被强行拖拽下机引争议

据新华社报道，当地时间4月9日傍晚，美国联合航空公司(简称美联航)3411航班因超额售票，要求4名乘客自愿改乘其他航班，让座给其工作人员。在补偿金从400美元提高到800美元并提供住宿安排后，仍无人同意。随后，航空公司随机抽取4名乘客，希望他们自愿下机。其中一名被抽中的亚裔乘客因拒绝下机被警察强行拖下飞机，拖行过程中其嘴部受伤流血，精神受到刺激。

一名机上乘客当晚将手机拍摄的视频上传至社交媒体。视频显示，一名男乘客被两名男子强行拖拽，眼镜几乎脱落，嘴角也被过道座位的金属扶手磕碰出血。机上一名女乘客叫道：“天呀！你们这是在干什么？这是不对的！”

另有视频显示，后来该男子又跑回飞机后舱，靠在隔离帘处，精神显然受到严重刺激，不断用英语自言自语：“我要回家……”

舆论认为，航班超额售票虽然普遍，但一般通过协商解决，用武力将乘客拖下飞机实属罕见，而且还是为航空公司自己人腾座位，令人气愤。

据美国纽约邮报报道，被拖拽出去的乘客是一名来自肯塔基州的医生。该男子名叫David Dao，今年69岁，主治肺部疾病。

当地时间4月9日，一名亚裔男子被强行拖拽下机。 视频截图

进展

一名涉事警察已被停职等待调查

北京时间11日凌晨，美联航通过官方渠道转述其CEO奥斯卡·穆诺兹对此事的回应。奥斯卡·穆诺兹表示，美联航对此事表示遗憾，并对重新协调乘客表示抱歉。公司正与当事方紧急协调此事，对事发情况进行详细调查。公司也在与这名乘客进行直接接洽，进一步处理此事。

另据美联社报道，当地时间10日晚，穆诺兹向公司员工发送一封内部邮件称，当员工礼貌请求一名乘客下机时遭到了拒绝，随后便有必要联系芝加哥航空安全人员前来帮助。员工遵循了处理此类情况的既定程序，公司赞扬员工做出的努力。“以彼此尊重的方式来与顾客相处，是美联航的核心价值”。

信件附带情况说明称，当地时间4月9日，美联航3411航班满额登机之后，机组人员找到登机口负责人，表示他们需要登机。航班机组未能找到愿意下机的旅客，随后启动“非自愿拒绝登机”程序(包括提供最高1000美元赔偿)。当他们向一名乘客致歉并表示他需要下飞机后，这名乘客提高了声音，并拒绝遵守机组说明。安全人员只能强行将他带走。

美国交通部表示，将对美联航是否遵守超售规定进行审查。该部门指出：“尽管在飞机超载且没有乘客自愿下飞机的情况下，航空公司可以迫使乘客下飞机，并可针对这种情况执行自身准则，但航空公司有责任就允许谁留在飞机上作出公平抉择。”

美国华人联合会也发表声明，要求美联航和联邦航空局彻查此事，并调查超量预订等行业惯例。声明同时要求立即彻查涉事警察行为是否违反规程。

据路透社报道，北京时间11日凌晨，芝加哥航管局表示，一名警察因未遵守工作规范，已被停职等待调查。

被拖拽的亚裔男子。 视频截图

焦点1

美联航超售机票是否合法？

美国华裔律师刘龙珠介绍，机票超售在美国很普遍，大部分解决办法是给予物质补偿。涉事乘客可以起诉航空公司、警察局、航空管理局，甚至售票机构。首先可以告航空公司违约，因乘客已经购买机票，合同就已经成立。但鉴于美联航的运输合同对己方更有利，在超售情况下乘客未必有胜算。

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出庭律师张军也表示，在美国，航空公司超售是合法的。

焦点2

事件中警方是否执法过当？

张军认为，在乘客表明自愿下飞机的情况下，警察还一定要用强制手段把乘客抬下去，就是侵犯了乘客的人权。但在这次事件中，乘客不愿下飞机，因此警察必须采取强制性措施，这种情况下的强制性措施是合法的，但可能存在执法过当的问题。

张军补充道，现在已有证据比较多，有许多现场视频、录音和照片。目前有两点可以肯定，一是航空公司超售合法，二是航空公司有权劝他离机。唯一需要判断的是“请一个人下飞机是否需要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”。

作为律师工作者，张军建议在警察执法过程中，一般不要和警方谈条件，因为执法需要权威性。至于对警方执法过程中的不满，可以在事后进行投诉。

刘龙珠则表示，警察可能有权让乘客下车，但未必要用拖拽的极端方式。事后涉事警察被停职，说明其自身存在问题。

焦点3

当事人可能获得多少赔偿？

张军说，以目前所掌握的情况，如果受害人诉诸法院，可能获得的赔偿包括三部分：机票、航空公司补偿(补偿原则上为实际机票价格的400%，不超过1350美元)和人身伤害赔偿。不过，张军认为，现在判断当事人可索赔多少的时机还不太成熟。

“如果当事人提起诉讼，还涉及一个庭外和解的问题。”张军说，该事件对美联航的名声造成非常大的损害，美联航可能考虑到声誉问题请求庭外和解。

刘龙珠表示，从过去的判例来看，本案可以理解为“深口袋官司”。这种官司的被告方往往财力雄厚，事主可以申请更多的惩罚性赔偿。

以本案为例，刘龙珠说，乘客伤势不是很严重，但精神方面可能造成伤害，外伤加心理医生的医疗费可能在10万美元左右，乘客可据此申请精神伤害赔偿，通常是医疗费的三到四倍，30万到40万美元之间。乘客还可据此申请惩罚性赔偿，可申请精神伤害赔偿10倍以上的数额。算下来，理论上乘客可申请的赔偿在500万美元左右。即便双方最后选择和解，乘客也有望拿到100万美元以上的赔偿。

焦点4

事件是否涉及“种族歧视”？

张军认为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，当事人的亚裔身份并不是值得强调的话题。

“原因在于我们还不了解另外三名乘客的情况，当前证据可能还不足以上升到种族歧视的高度。”张军解释道。